一时间,殿中陷入诡异的静谧中,只每人面上神色各异。

    抱成两团的六个人慢慢松开彼此,整理衣裳站好,又恢复原来的模样。

    九五算是五人的长兄,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,他理应站出来说句话。要说什么,大体有两个方向,一是指责长公主越毓秀口出狂言玷污九妤名声,二是打个圆场说句漂亮话,此事就此揭过,免得两方都尴尬难堪。

    “我等初次进宫,有冒犯长公主之处还望公主见谅。舍妹年幼出言无状,九五替她赔罪,长公主息怒。”

    九五既没有指责也没有打圆场,上来就一本正经致歉,仿佛长公主有此骇人举动概因恼了九妤的“出言无状”才会撒泼一般地摔砸东西。

    贵为一国长公主竟如村野泼妇一样撒野胡闹,此事传出去,没人会觉得是九妤言语无状,只会觉得长公主毫无教养与气度。

    九妤不过放肆地说了几句话而已,她就要气得摔东西推搡人,言行举止着实上不得台面。作为公主德行有亏,便难登大雅之堂。这对一位待嫁公主来说简直是灭顶打击。

    越毓秀一面惊恐万状,暗暗庆幸,事情发生在凤仪宫,只要母后严令禁止宫人外传,她的所言所行便不会传出去,于声望便无大碍;一面又恨意丛生,狠狠盯住对面的九妤,在心里将九妤凌迟。

    九妤被她望着不能不作声,于是上前一步真心实意地赞道:“公主之霸气声动九天,九妤自问不及万分之一,很是敬佩。”

    越毓秀白眼一翻险些气厥过去。

    “长公主言行无忌,禁足三日,还不退下!”殿内响起梁皇后威严的训斥。

    “母后!明明是她出言不逊在先!”越毓秀怒指九妤,“既已进了宫,却不从宫中规矩,她是何居心?!”

    “住口!”梁皇后气得一掌拍在凤椅上,“来人,将公主带下去好生看管!”

    两个嬷嬷并四个侍女匆匆进来,惶恐地簇拥着越毓秀离开。

    梁皇后以手撑额,一手抚着胸口做出一副气绝于胸的样子,“青艾,将人好生安排下去。”

    “是,”从始至终面如平湖的青艾走到殿中恭敬道,“晚上的宫宴?”

    “宫宴照旧。少她一个也无碍,谁都别替她求情,拘她三日。”梁皇后说罢无奈又气恼地摆摆手,精神不济似的看向九妤,原本威仪端庄的脸上显出惭愧之色,缓缓道:“是我惯坏了她,你莫要往心里去。早前听瑞鹤提起,也只说你们是来宫中走动,莫要忘了老祖宗们曾经的情谊。哎,也不知这丫头听了何人教唆,竟说出如此无礼的话。都且先安顿下来,晚上宫中设宴为你们接风,下去歇着吧。”梁皇后如寻常人家的慈母般,和蔼可亲地说了一通,让人不可谓不动容。

    “长公主素有美名在外,想来那些话定是有人传岔了让公主听了去,娘娘不必过于忧心。公主聪慧过人,转念便能明了。”九五道。

    九五此言一出,立时把皇后安抚九妤的美意打散了一半。概因这席话有另一层意思——长公主既然如此说,定是宫中有人笃定九妤一定会嫁给大皇子,这个消息就算不是人尽皆知,至少大皇子的胞妹是知晓此事的。

    岳国皇室既然笃定九山族会将九妤嫁入皇室这个结果,那当初越瑞鹤邀请九山族适龄儿女来宫中走动、相看,未免过于冠冕堂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