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早启程,历了半日颠簸,晌午方过,终是遥遥望见兴州城高耸的城楼。也是此刻,头顶日光渐被自北来的黄云层层遮覆,看来一场风雪已在途。不过好在,于他等已无碍。

    一入城,一行人便先奔那名唤“登仙”的酒楼去,此乃李巧儿兄长李通所开。到时见彼处门庭开阔,楼高三层,规模当是不小。

    一路劳顿,至此尚未歇息饮食过,穆昀祈便也下车,欲借隙小歇片刻。

    才是未时,楼内酒客寥寥。几人寻处坐了,道明来意。须臾,楼上匆匆下来一人,当下看李巧儿欣喜的神色,便知是李通。穆昀祈抬眸稍打量,见彼者二十五六年纪,浓眉大眼,相貌周正。

    “你怎……”来人欲言又止,显然倍感意外:“我先前传与你的信,未收到么?”言间竟是蹙眉频频,音中实无欣喜可言。

    李巧儿摇头:“当日发出那封告知你我即将北来的信,我便启程上路,之后你若回信,我皆错失了。”

    “这便难怪……”低出一言,彼者无奈。眸光微抬,才留意到坐着的二人:“这是……”

    李巧儿忙为引荐。听闻原委,李通上前作揖称谢。寒暄间知他数载前辗转来北地经商,近时才开了这爿酒楼,营生尚可。

    此刻抱在怀里的小婴儿阿暖醒了,哭闹不休。李通只得告罪,道先将妹妹与外甥女送回家中安置,一阵便归。穆昀祈自无不可,便询问可有空房,意下欲在此盘桓两日。这酒楼本就兼做客店生意,恰后面尚存几间上房,李通便吩咐小厮急去准备,妥当后助他们安顿。

    李通兄妹去后不多时,雪便降下,天光愈发黯淡,申时未至,倒似已入夜。今日本未有出门打算,穆昀祈遂也安然,独坐品茗,静待消息。也就两盏茶功夫,外间人声突禀:“郎君,人到了。”

    “进来罢。”穆昀祈轻应。

    门开,一人疾步入内,看到正坐之人,倏是瞠目,显不敢置信。